2025年8月11日至15日，第16届清华-匹大科学哲学暑期学院在清华大学建华楼A408顺利举行。本届暑期学院由清华大学科学史系教授王巍主持，邀请了卡内基梅隆大学哲学系教授、复杂社会动力学研究所所长Kevin Zollman担任主讲人，开设系列课程“激励、偏差与科学进步”（Incentives, Bias, and the Advancement of Science）。课程聚焦于科学实践中激励与规范的互动与演化，并以演化博弈论为核心分析工具。
本届暑期学院吸引了来自全球的学者与学生，来自清华大学、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浙江大学、东南大学、匹兹堡大学、北卡罗来纳大学等院校的120余人报名参加，涵盖本科生、研究生及青年学者等。跨学科、跨文化的学术背景不仅为课堂带来了多样化的视角，也让讨论更加深入与开放。
在首日的课程中，Zollman从科学实践背后的制度逻辑切入，介绍了他利用演化博弈论模型对科学共同体的研究。他指出，科学不仅是追求真理的事业，更是一种“信用经济”（credit economy）。科学家通过优先发表成果赢得声誉和职业回报，这种信用机制推动了科学知识的快速积累，但同时也可能制造过度竞争与激励扭曲，使得科学活动在进步与风险之间徘徊。
第二天的讲授延续这一思路，围绕科学规范中的“共享”展开。Zollman以科学社会学家Robert K. Merton提出的“公有主义”（communism）原则为切入点，借助博弈论模型展示了科学家在不同情境下如何在共享与隐匿之间做出策略性选择。通过分析个体追求声誉与集体遵循规范之间的张力，他揭示了科学制度如何在合作与欺诈之间维持脆弱的平衡，也提示学员思考科学规范的现实作用与局限。
第三天的讲授中，Zollman将注意力转向多样性在科学中的重要性。科学进步往往依赖于“瞬态多样性”（transient diversity）的维持，即允许多种假说和研究路径在一定时期内并存。通过回顾胃溃疡病因之争的历史案例，他展示了科学史如何因过早排除某一假说而陷入僵局，又如何因研究路径的重新激活而获得突破。结合演化博弈论的模型，他论证了多样性对于避免群体过快收敛的重要意义，科学制度需要有意设计来保护探索性的少数派研究。
Zollman教授讲授博弈论模型设计
在第四次课程中，Zollman聚焦科学研究中的风险与保守主义。虽然科学突破往往源自高风险探索，但现实中的科研人员却倾向于规避风险。通过委托-代理（principal-agent）框架下的博弈论分析，他展示了科研激励如何因风险与努力难以被外部直接观察，而导致科学家偏好“安全项目”。这种保守策略在个体层面是理性的，却在群体层面削弱了科学创新力。演化博弈论的视角使这一悖论更加清晰：科学共同体在长期演化中，可能被迫收敛到缺乏冒险精神的均衡状态。
最后一讲，Zollman以“复制危机”（replication crisis）为案例，讨论了科学制度改革的复杂后果。心理学和生物医学领域中大量研究无法重复的现象，他结合演化博弈论和因果建模分析，探讨显著性标准、预注册和重复实验激励等措施可能带来的“反直觉”效果。他指出，个体层面看似严格的改革，可能在整体上加剧偏差甚至放大错误知识的积累。这一分析不仅深化了学员对复制危机的理解，也启发大家从制度演化的角度重新思考科学改革的可行性与风险。
在整个课程过程中，学员们积极提问和参与讨论。Zollman教授鼓励大家从自身研究出发，提出批判性思考，并以耐心而细致的回应引导大家不断拓展视野。课堂气氛活跃而严谨，既有理论探讨，也有方法论上的具体交流，让学员们在思想碰撞中收获良多。课堂之外，主办方还安排了专题座谈会，学员们在更为轻松的环境中与Zollman教授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不仅请教研究方法上的具体问题，还探讨了科学哲学与现实科研政策的联系。
学员在课程上进行提问
王巍教授向Zollman教授赠送纪念礼物
本届清华-匹大科学哲学暑期学院课程合影
为期五天的暑期学院圆满落幕。学员们一致反馈收获颇丰，表示课程不仅帮助他们系统理解了科学制度、激励机制与方法论的复杂关系，也为他们提供了新的研究思路与学术工具。跨学科的课程设计和国际化的交流氛围开拓了学员的视野，使他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科学哲学研究的现实意义与社会价值。作为已连续举办16届的学术活动，清华-匹大科学哲学暑期学院一直在不断深化中外学术交流，致力于推动科学哲学的发展与繁荣。
文字、图片：黄鑫
审核：王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