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1日下午，清华大学科学史系在人文楼科学史系系厅举办了清华科史哲讲座第91讲。本次讲座由清华大学科学史系教授王巍老师主持。来自日本东京科学大学的河西栋马（Toma KAWANISHI）做了题为“日本明治时期工程师的社会地位和职业化”的报告。
本讲座探讨在明治时期的日本，工程师群体的出现和职业化，并将这一社会进程置于现代化和西方样板选择的大背景下。讲座重点介绍了在苏格兰的强烈影响下成立的工部大学校和工程教育传统，以及在这一事业中外国顾问所发挥的关键作用。通过几位重要明治工程师的案例，讲座追溯了工程如何在明治日本不仅成为一种职业，而且成为社会流动和国家建设的新途径。
讲座伊始，河西首先介绍了明治时期日本现代化变革的时代背景。鸦片战争、黑船来航、萨英战争、下关战争等一系列历史事件让日本人在西方文明扩张的压力下日益认识到攘夷政策的不可维系性，最终发动戊辰战争推翻幕府，坚决走向学习西方建设现代国家和发展科技的道路。然而，伴随着这一现代化转型，封建体系崩溃，武士阶层丧失了他们的社会特权、津贴以及他们曾侍奉的领主，陷入大规模失业的境地，他们不得不探索适应之策。
随后，河西回顾了日本走上现代化道路以来，为了进行国家建设曾选择过的西方样板。随着儒学的学术传统转向西方式的现代大学教育，明治政府的西方顾问吉多·韦贝克（Guido Verbeck）对日本不同学科门类的发展样板挑选施加了重大影响，在工程方面，他就曾建议以英为师。明治维新初期，由于地缘条件近似性和萨长同盟的联盟基础，英国曾长期是日本的发展样板，直到后来转向德国。
这一时期，苏格兰对于工程在日本的发展影响尤为深切，这可以追溯到长州藩与苏格兰的长期联谊。在苏格兰商人休·马西森（Hugh Matheson）的引介下，5位低阶长州武士在1863年就曾偷渡英国私学工程，以期通过造船技术革新水师。5人中包括伊藤博文、山尾庸三等日后明治政府中的要员，他们积极推动以苏格兰为师发展日本工程教育，包括创建工部大学校并聘请亨利·戴尔（Henry Dyer）为学校顾问。在当时，工程教育即使在西方也并不发达，戴尔将日本作为试验田，以苏格兰工程教育为模版又博采众长，创建了收获世界声誉的工程教育体系。
通过高等教育历史数据的佐证，河西指出，在明治日本工程师群体的形成中，前武士阶层占据了主体。儒家的好学和自助思想、儒学经典教育的文化资本和江户时期武士对工艺的相对亲近都帮助了日本武士适应现代工程教育。河西认为，工程教育成为了前武士阶层恢复社会地位的良策，因为免除学费并给予奖学金资助的公办工程教育经济负担较小，而工程教育的毕业又确保了政府职位。随后，河西介绍了辰野金吾、藤冈市助等几位这一社会轨迹的代表性人物。这些前武士的工程师引领了明治日本的现代化，并成为新的社会精英。
最后，河西强调武士向工程师的转型印证了明治维新中往往受忽视的连续性，并认为日本持久的边缘意识促进了它进行机会主义的样板挑选和适应。
之后，在座师生围绕明治时期工程教育中武士阶层学生的高占比的具体因果机制，儒者对于实业在近代中国和日本的大相径庭的态度，日本武士是否推崇优绩并最终导致日本转向德国作为样板，以及工程技术与技术官僚体制（technocracy）在明治日本的发生学顺序等问题向河西提出疑问，并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撰稿：张修麟
审核：王巍
